[随感]“格”与“腔”:阿城符咒法事占卜
有时很信心地去看一部作品,可看来看去眼睛开始打架,吃饭时胃口还不够好,不过睡一觉倒是睡得很塌实阿城符咒法事占卜。想来想去,竟找不到“眼睛打架”的理由,只能说,这部作品是为失眠的人写的,可我对传媒的煽情很不满,我认为有欺世之嫌。就拿一部所谓改革的书来说,我翻了几页就感到不舒服,我感到作者的写作态度有些可疑,好象害怕面对自己,大而无当地要为拯救什么而写作,其架势着实让我吓了一跳。以我浅显的文学常识看,一个怕面对自己的作家,肯定不会写出什么好东西,虽然“好东西”的标准有许多,可有一点很重要,那就是是否具有艺术的“格”。对某些不够好的作品,我不怀疑他的人格或品格有什么问题,可我怀疑他有没有艺术的“格”。如果要解释这个“格”,必须要面对他自身的艺术天赋和自身面对艺术的态度。不过,有的态度好象挑不出什么毛病,他能一口气写出几篇大大小小的诗和散文什么的,对艺术的虔诚没法说,可我依然认为他的态度不够好,因为这些东西写得很暧昧,它既没有取悦于自己也没有取悦于他人。
如果两者有其一,这态度就算不错了阿城符咒法事占卜。比如现代派大师卡夫卡,很难说他是在为社会和人生的什么理想和希望而写作,所以在他生前没赢得社会的什么好感,可你不能说他的作品不够好。卡夫卡的写作选其前者即取悦于自己,虽然这样的“取悦”没使他感到快乐。他是个天生就不快乐的人,忧郁成就了他,他“取悦”到的是自我、人类面对自己时的渺小、荒谬、孤独。他从不为希望写作,所以,他认为他写的东西只配交给火焰,这是卡夫卡死亡时的遗嘱。而后来人背叛了他的遗嘱,从卡夫卡留下的故纸堆里发现了真理,就象一位无事的少年在废墟上发现了一枚子弹壳一样,艺术最终顾不得他自己了,那些思想的流汁,最终从故纸里一点一滴地冒出来,就象黑暗里的空气最终要凝结成一滴滴露珠一样。有的作家是为取悦于别人而写作,并且这类作家十分多。这类作家最大的优点是,用自己的热诚换来尊崇,写作目的明确而简单;而最大的毛病就在于推己及人,用某种意识来强化社会的功能,而非文学的功能。
在中国,几乎所有的作家都在作这种努力阿城符咒法事占卜。他们希望把社会的主流变成文学的主流,真诚的态度却往往事与愿违,最后导致了虚假。一本莫名其妙的“反映了社会主流”的作品很容易就可以获得一个官方的大奖,这是某些善于把握主流的作家获取短暂功名的有力武器。本人就读过一篇获过大奖的小说,说老实话,我不喜欢这类东西,别人喜欢我也不反对,只是完全没必要瞎吹捧,或上升到一个什么高度来教育人们。这个年代,怎么去捧一个歌星什么的,我可以接受,因为全世界的“星”都是捧出来的,而作家毕竟不是星。有些写家适宜搞点行政工作,写点材料肯定会很棒,写小说就有点浪费才干了。中国人多,很容易凑热闹,还习惯于往热闹的中心地带挤一挤,盲从得有些可爱,有不少作家就有这个毛病。我的牢骚其实就是针对这些上所谓的“主流作家”而发的。他们一旦挤进舞台的中央,就要去争当公众的代言人。这些作家从那些从不读小说的群众那里沾到不少便宜。我想说的是,小说毕竟是小说,不是大众宣传材料,一味地哗众取宠总不是件好事。而这种写作态度就十分可疑了,更谈不上有多少艺术的“格”了。
这类写家的确大有人在,他们永远在用一种“腔”码字,把这种腔的优良传统发挥得淋漓尽致阿城符咒法事占卜。阿城曾在一篇短文里写到过这种“腔”,这种“腔”是集体无意识形成的病态。“仿家一拥而仿,将之化为‘腔’,拉倒。”不少“改革文学”写来写去,还在蒋子龙先生早期的“腔”里。有一些较好的,也只能用字正腔圆来评价,可还是没能摆脱一个“腔”字。小的时候,我没什么事可干,常跟随奶奶去一里弄听书。说书者都是盲人,他们练就了一种明眼人很难学到的嘴上功夫,听众沉迷在四溅的口沫里,好象被施与了符咒。几位说书人几乎成了我小时的崇拜偶像,可我的眼睛好好的,崇拜就有些莫名其妙,否则,是可以考虑干这一行或算命什么的。在那时,瞎子不少,大都干了这一行,所以在“说书界”竞争也烈,赢得声誉同样难。师傅永远是师傅,徒弟永远是徒弟,师傅未死,你就别想要去超越他,因为你的发音吐字、一招一式都要向师傅靠拢, 所以你也无法超越。学到跟师傅的一招一式没什么两样时,你就可以出师了,就是说你终于学到了师傅的“腔”,能学到这个“腔”,是件挺重要的事,所以这个“腔”源远流长。不过,如果师傅未死,你就不能随便招徒。听奶奶说这些师傅在生前都是很狡猾的,在传艺时总要留一手,免得徒弟一步登天,抢了自己的饭碗。现在我们在电视剧里就常常目睹传艺大师在死前才对弟子吐出真秘,弟子面对那一张一合的嘴,内心充满了感恩戴德。看来,在民间的说书界,这个“腔”就是说书者的饭碗。而这个“腔”,又造就了听众的无数双耳朵,形成了“听众腔”。比如你如果一直在听罗瞎子说书,就很难习惯听孙瞎子说书了,不是心里不习惯,而是耳朵不习惯,生理的惰性同样难以改变。再比如现在的改革文学“腔”,也形成了“读者腔”。在有关改革的书里,写到某厂长不是大刀阔虎的正面形象,就是贪得要命的反面形象。读者的这种印象,实际上就是长期的“腔”造成的错觉。生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,简直就成了写书人的事,众人的思维被这个“腔”搞得笨拙得很。
如果改革的书不按这个“腔”去写,就有些“出格”了阿城符咒法事占卜。在前文我谈到了“格”,是指作品的品格和格调。“格”有好的格,也有坏的格,你最好别出格,否则就意味着“背叛”,这实在是中国传统文化用“腔”调教出的不够好的“格言”。我的态度是:出格要视情况而认。如果你长期听罗瞎子说书,耳朵造成了听的惰性,你不妨让耳朵出一下格,去听听隔壁孙瞎子说书。虽说不是换脑筋,也该换换耳朵了,让耳朵也享受一下“出格”的快乐。如果你在大众传媒的煽情下,抱着一大堆一个“腔”的文字不放,就形成对“腔”的盲从,认为这些书写得真真地感人。不过,对多数人而言,也没什么多大的坏处;而对文坛而言,简直就是场灾难。